“肝脾化生气血,协调脏腑”,通过长期的学习研究及用以指导临床实践后,周老认为此观点对我们后世从医者的临床思维启发良多。在陈公洛书先生对中医理论发挥的启迪下,对“肝脾相关,肝脾既生气血,又协调着各脏俯之气血阴阳,为气机升降出入及气血津液代谢之关键”的理论认识更加深刻。并从实践中体会到肝脾不调存在多种疾病的病变过程之中,影响着疾病的发生发展及转归。因此调理肝脾是中医临床中的一个重要法则,应用十分广泛。
肝调则和,脾运则顺。肝脾协调脏腑:与肺相关,主要表现在气的方面,肺之精气源于脾胃,其肺气宣降又赖于肝脾的调畅;与心相关,主要表现在血的方面,心所主之血来源于脾胃化生,其运行又赖肝的调节和脾的统摄,即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是也。与肾的关系,主要表现在阴阳平秘方面,肾阳(命门火)不足,不能鼓动脾阳,则脾气失于升畅。若脾运失职,不能输精于肾,则可导致肾虚。肝肾同源,肾阴不足,肝阴亦不足,肝肾阴虚常同时兼见。在调理肝脾的过程中,兼顾它脏,有利于肝之条达,脾之健运,有利于脏腑气血之充盈,有利于脏腑功能之协调。认为临证时应先察肝脾是否条达健运,治疗中要使肝脾协调平衡。若它脏有病而见肝脾不调,则依据标本缓急,或先治它脏之病兼顾肝脾,或先调肝脾而后治它脏之病。《金匮要略》篇首即言“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五脏相关,为什么独以肝脾为例?周老认为仲景举此例是有多重含义的,其一是重视后天脾胃,“四季脾旺不受邪”,其二当为肝脾位中,人体气机升降皆以肝脾为枢,诸脏皆受肝脾协调,故治内伤杂病从脏腑辨治都应考虑肝脾是否协调平衡。
在当今社会中,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竞争日趋剧烈,人们心理压力过重,可使肝之无形之气拂郁,《素问·举痛论》曰:“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久则导致有形之血滞而为病。另一方面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饮食结构的变化,营养不均,肥甘厚味摄入过量,又使脾胃受损而导致气机逆乱,升降失调,纳化不利,痰浊渐成,瘀血留滞,百病由生。因此在以肝脾失调为主要病机之疾病日渐增多的情况下,进一步深入学习和探讨调理肝脾理论以及用以指导临床实践在整个医疗过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通过调理肝脾,使肝调则和,脾运则顺,气血充盈,阴平阳秘。
(1) 调理肝脾治未病
中医认为“天人相应”,人与自然界息息相通。人要养生长命,
要防患于未病,务必注重肝脾的调理。
于脾,经云∶“肝旺于春,心旺于夏,肺旺于秋,肾旺于冬,脾寄旺于四季”。张仲景说∶“四季脾旺不受邪”,“脾旺于四时”,“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说明脾旺则后天供养充沛,正气旺盛,抗病能力强,脾气强则“正气内存,邪不可干”。若脾胃虚弱,正气不足,则抗病能力低下,即“邪之所奏,其气必虚”,故治未病,外要顺应四时寒暑之变,内要顾护脾胃之需。过食、过劳、过思、过郁影响脾胃运化的因素均应避免。
于肝,《灵枢·师传》云∶“肝者,有助卫固表之用,主为将,使之候外”。肝气条达,升发疏泄一身之气机。其疏泄少阳之气由内而达外,输布肌表而充卫气,卫气充实,腠理固密,外邪自不可干。且肝不仅能疏泄脾胃而助化生气血,且可受纳脾胃化生的气血而藏之,藏有形之血,又疏泄无形之气,所藏之血又经其疏泄作用调节布散周身,以濡养脏腑百骸诸窍。又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肝既是将军,又是谋臣,能文能武,其不仅可以维持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而且还能调整人体的心理状态,故勿损肝气,保持情绪稳定,开朗乐观最为重要。
人身之至宝,无外乎气血。化生气血者,脾也;疏调气血者,肝也。气不离血,血不离气。故凡欲未病先防者,除顺应四时寒暑之变外,又要保证脾土健运之性,勿使壅滞,当顺应肝木之疏泄条达之性,勿使怫郁。如此则可肝疏脾运,气血调和,阴阳平秘、使身体处于健康状态。从肝与脾的生理特性说明,人体之健康,无不取决于自身肝脾和调,肝疏脾运的正常生理状态即是人体健康的标志。故周老师认为∶调理肝脾者,医中之王道也;戒欲节食者,却病之良方也。
(2)调理肝牌斡旋气机
气机升降出入是建立在"天人相应"的平衡协调基础上的一种学说,是人体物质代谢和能量转换的基本形式。人体脏腑经络、气血津液、阴阳水火等所有的生命活动都赖以脏腑的气机升降出入而相互联系, “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死生之机,升降而已”说明气机升降,是脏腑功能正常运行的表现,也是临床辨治的重要基础。
脏腑气机升降有着各自的规律,如肝主升,肺主降,心主动,肾主静,脾胃居中,为气机上下升降之枢纽,而此气机升降,又与肝升肺降之功能相关。脾胃所化气血精微,上升可养心肺,下达可助肝肾,旁灌可及四肢百骸。李东垣谓“盖胃为水谷之海,饮食入胃,而精气先输脾归肺,上行春夏之令,以滋养周身,乃清气为天者也;升已而下输膀胱,行秋冬之令,为传化糟粕,转味而出,乃浊阴为地者也。”此论把脾胃的清升浊降视为天地之间四季更替,不可须臾或缺。叶天士谓∶“脾主运化,贵健运而不息,其宜升也明矣;胃主受纳,贵下行而不滞,其宜降也明矣。”又说明了脾胃的纳化、转输以及糟粕的排泄,全赖脾胃气机的升降出入运动。肝藏血而主疏泄,肝阴亏于下则肝阳肝火亢于上,肝血虚于内则肝失疏泄,郁于中土,则脾胃升降失常。正如周学海《读书随笔》谓∶“肝者握升降之枢者也。世谓脾胃为升降之本,非也。脾者,升降所由之径,肝者,升降发始之根也。”由此说明,肝疏泄功能正常,是脾胃冲和,气机畅达,升降出入有序,水液输布正常,脏腑经络器官生理活动保持协调平衡的基础。而气机升降失常则代表着脏腑功能的失调,若肝失疏泄,引起脾胃升清降浊功能失衡,则见水液代谢障碍,湿浊停留等肝不升肺不降的病理变化。
在临床辨治中,肝脾升降的调节最为重要,因肝为风木之脏,风者,“善行而数变”,为"百病之长"。肝主疏泄,性喜条达而恶抑郁。“百病皆生于气”。张景岳谓∶“郁而太过者,宜裁之、抑之;郁而不及者,宜培之、助之。大抵诸病多兼郁,此所以治有不同也。”
肝郁则经气逆,肝郁日久,或见气滞凝津成痰,随气上逆证,或见肝经郁火证,或见郁火耗血伤阴致阳亢、风动证,可分别用疏肝、清肝、柔肝潜阳等药物降气之逆。
胃主降,胃为水谷之海,胃气赖肝木之疏导而畅通和降,从而纳食得以消磨传导。其以通为用,以降为顺,以降为和,不降为滞,反升为逆。治则可用通降之法。脾主升,脾气不升水谷失运,气血生化无源,内脏无以升举,则出现脾虚诸症,又有脾气不升反降见中气下陷诸症。用药参、芪、术、草能益脾升举,更加柴胡、升麻、葛根、桔梗、羌活等能提升清阳。脾升胃降,则纳化如常。若肝脾不调,则肝不升胃不降,胃不降脾不升,故可致肝胆脾胃诸证。《黄帝内经》有"邪在胆,逆在胃"之说。故论治当以肝胆脾胃之气机升降为主轴,调其升降,适其气机。
天人相应,临证中要根据四季气机升降特点用药∶春令因阳气易升,故升发之品应少用;夏令暑热易伤气阴,温升之药需慎用而应以清暑益气为要;秋令燥气易伤肺金,应慎用升发而宜清润或温润为妥;冬令寒冷,应顾及人身阳气而少用清降,此为顺天时之升降也。调节气机升降应有度,即在使用升提与降逆药物时,不宜太过与不及。在运用升补时,稍佐和降清凉之品,可防升发太过;运用降逆时,稍佐轻升之品,又可防降逆太过。正如何梦瑶在《医偏》中所说∶“静藏不至于枯寂,动泄不至于耗散,升而不至于浮越,降而不至于
沉陷。”《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谓∶“辛甘发散为阳。”辛甘配合,有助予肝脾之气的升发及全身阳气的生长。《脾胃论》谓∶“以诸风药升发阳气,以滋肝、胆之用,是令阳气生。”说明“风药”升浮,既能助脾而升发阳气,又能疏达升发肝胆之气,这对于肝脾斡旋气机升降十分有利。总之,气血乃人身之大要,其化生于脾,升发疏泄于肝,故谓肝脾可斡旋气机之升降,而调理肝脾实乃斡旋气机之大法也。